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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路末班车第166章 红盖头下的针脚

雨声砸在青瓦上时苏棠正对着电脑核对客户的生辰八字。

快递员的敲门声格外突兀牛皮纸袋上印着“槐阴村37号”寄件人栏是团洇开的墨迹像滩风干的血。

信封里滑出张泛黄的婚帖烫金字体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兹定于七月十五子时为犬子陆沉与苏棠小姐举行冥婚大典恭候玉趾。

”落款是“苏家祠堂”右下角盖着半枚模糊的红印像道未愈的伤口。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

槐阴村是她从未回去过的老家父亲在她十岁时就说“你娘葬在那里”却再没提过那个暴雨夜的细节。

婚帖背面用朱砂画着逆时针的双螺旋和母亲遗物里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那枚碎玉至今还躺在她的首饰盒底。

凌晨三点雨声突然变调。

苏棠盯着手机里的导航进村的石板路被山洪冲得发亮两旁槐树的影子在车灯里晃成幢幢鬼影。

转过弯时车头突然撞上什么——是个穿红嫁衣的纸人歪头坐在路中央金粉描的眼睛随着雨珠滚动竟像是在流泪。

刹车声惊起夜鸦。

她捡起纸人时发现纸背写着“巳时三刻苏家老宅”正是母亲忌日的时辰。

后视镜里穿青布衫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槐树下手里举着的白纸灯笼明明灭灭灯笼上“阴婚”二字被雨水洇成血红色。

老宅的朱漆门虚掩着门环上缠着半幅红绸霉斑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迹。

苏棠刚踏过门槛脚下的青砖突然发出“咔嗒”轻响砖缝里露出半截泛黄的婚书落款处“苏月娥”三个字让她浑身发冷——那是母亲的名字。

“您可算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二楼雕花栏杆后站着个穿寿衣的老妇满头银发编成新娘的椎髻“三十年了陆家的新郎官可等得急了。

”她转身时袖口滑出半张照片正是苏棠十二岁那年在公墓拍的照片背面被指甲刻得深浅不一:“别信穿黑衣服的男人”。

雷声在祠堂方向炸响。

苏棠攥紧婚帖跑过天井青苔覆盖的地面上散落着七零八落的纸花每朵花心都嵌着极小的玉片——和母亲玉佩上的碎块一模一样。

祠堂门“吱呀”推开供桌上摆着七个青花瓷碗碗底分别刻着“子丑寅卯”等时辰最新的那个碗沿还沾着新鲜的胭脂。

族谱被雨水打湿的角落她的名字不知何时被添了上去旁边是“陆沉 卒于光绪十九年”。

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苏棠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月光里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砖上砸出“咚、咚、咚”的节奏像某种古老的催妆鼓。

“我叫陆沉。

”他的声音带着井水般的凉意伞面上印着逆时针的双螺旋正是婚帖上的符号“二十年前你母亲出嫁那晚我见过你。

”他递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发霉的喜饼饼皮上的牡丹纹和母亲棺木里的陪葬品一模一样。

苏棠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供桌青花瓷碗发出细碎的共鸣。

供桌下露出半截红盖头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潮气中泛着微光莲心处绣着极小的“苏月娥”三个字。

当陆沉的伞尖指向族谱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名字下方的生辰正慢慢渗出血色而陆沉的生卒年竟和族谱里记载的完全一致。

“子时快到了。

”老妇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伴随的还有绣花鞋踩在楼板上的“咯吱”声“新娘子该换衣裳了祠堂后间的樟木箱里可是你母亲当年没穿成的喜服。

” 闪电照亮祠堂匾额“槐阴世泽”四个大字已斑驳“泽”字右下角缺了笔画露出底下新刻的“奠”字。

苏棠转身时陆沉的伞已经收拢他黑色风衣下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正沿着逆时针双螺旋的纹路跳动。

樟木箱的铜锁“咔嗒”弹开猩红的嫁衣带着浓重的樟脑味扑面而来衣领处绣着的银线牡丹每片花瓣上都刻着极小的生辰八字——她数到第七片时发现那正是自己的生日。

嫁衣下摆浸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极了二十年前母亲被发现时浸透白大褂的那滩血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父亲发来的短信:“千万别穿红嫁衣!当年你娘就是穿了那件衣服才被锁进了祠堂的古井——”话未说完信号突然中断。

苏棠抬头看见陆沉正站在祠堂门口手里握着半块碎玉正是她母亲玉佩上缺失的那角。

“你母亲没告诉你的是”他的指尖抚过碎玉边缘“每任苏家新娘的血都会渗进族谱成为开启阴婚的钥匙。

二十年前她逃婚时摔碎玉佩却把你的生辰八字留在了祠堂。

”他望向天井中央的古井井沿青苔上新鲜的血脚印正延伸到她脚下。

更漏声从远处传来子时三刻。

老妇抱着红盖头走进祠堂寿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三道旧疤正是当年母亲葬礼上苏棠看见守墓人抓挠棺材留下的痕迹。

供桌上的青花瓷碗突然同时碎裂七个时辰牌位应声而倒最后倒下的“子时”牌位正对着苏棠的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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