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我在同福客栈说书第373章 赌上感业寺的生死之约
荒野的风卷着未化的残雪扑在赵王腰间的玄色大氅上。
他牵着青骓马走下缓坡时鼻尖先嗅到了那股腐气——是尸堆的味道混着泥土里未干的血锈味。
谢夫人颈间有双鱼玉佩。
前日李璠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赵王的靴底碾过结霜的枯草在雪地上压出一串深痕。
他望着那堆用草席半掩的尸首喉结动了动终究蹲下身指尖拂开最上面那张草席。
腐坏的面容已经认不清了可当他撩起女尸颈间的粗布衣领时那枚双鱼玉佩突然从灰败的皮肤下滑出来。
玉质被血渍浸得暗红却还能辨出谢府独有的云纹刻痕。
赵王的手指微微发颤屈指碰了碰玉佩凉得刺骨。
对不住。
他轻声说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他解下大氅铺在地上将女尸轻轻抱起来。
尸身比他想象中轻像是一捧被揉皱的纸。
他抱着人往坡后走时看见远处有几个守尸的士兵直起腰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小卒犹豫着要上前被年长的拽住胳膊:那是赵王动不得。
坡后有片松树林。
赵王用佩刀挖开冻硬的土刀尖磕在碎石上迸出火星。
他挖得很慢每铲起一捧土都要喘口气——毕竟不是武夫。
等坑挖到齐腰深时他的额角已经沁出薄汗大氅半搭在臂弯露出里面月白中衣沾了好些泥点。
谢将军替陛下挡箭时说要看扬州的春。
他将女尸放进坑底用松枝垫在头下如今春没到夫人倒先来了。
他摸出随身的狼毫笔在一块青石板上写碑铭。
笔锋顿挫:谢门苏氏之墓最后加了行小字夫卓颜虎牢关护主而亡。
等他埋好土拍净手上的泥时太阳已经爬到松梢。
那几个士兵不知何时围了过来最前面的小卒抱着一坛酒手都在抖:赵王...小的们守尸三月没敢动这些尸首。
您...您是头一个来收的。
赵王接过酒仰头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他望着新堆的土包笑了笑:该做的。
消息传到太极宫时陆九渊正用朱笔圈阅军报。
案头的龙涎香燃到一半被宫人猛地推开殿门带起的风扑得明灭不定。
赵王...赵王在扬州南门外私自收葬叛将遗孀?他的朱笔啪地摔在案上墨汁溅在灭唐二字上晕开团狰狞的黑。
回陛下传信的小黄门跪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到金砖守尸的士兵说赵王亲自挖的坑刻的碑还...还说谢将军不算叛将。
陆九渊的指节捏得发白。
谢卓颜本是李唐降将半年前在虎牢关替李璠挡箭他当时就说过降将不可信如今李璠却默许赵王替叛将遗属收尸? 更可气的是赵王——他不过是个被尊养的皇叔竟敢擅自越权! 备辇。
他扯下龙纹朝服披在身上腰间的玄玉硌得肋骨生疼去李瑶居。
李瑶居里飘着煮茶的香气。
赵王正倚在廊下的竹椅里面前茶炉咕嘟作响。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瞥了眼陆九渊身后的仪仗慢悠悠起身:陛下这是来兴师问罪? 皇叔好雅兴。
陆九渊站在阶下目光扫过他身上未换的泥污中衣谢卓颜是降将其妻女本应没入掖庭。
你私自收葬置国法于何地? 赵王端起茶盏茶烟模糊了他的眉眼:国法? 谢将军护陛下时国法在哪? 他遗孀暴尸荒野三月户部说'军报未明'礼部说'身份待核'——这国法倒是比尸虫还能拖。
他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石桌陛下可知今日有多少百姓跪在南门外? 他们说赵王替谢夫人收尸比陛下的玉牌金诏更暖人心。
陆九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前几日早朝老臣们还在劝他宽待降将以收人心此刻赵王这一出分明是在扇他的脸。
更让他心悸的是赵王眼里的笃定——那眼神像极了当年在感业寺老尼说他根基未稳时的模样。
你到底想怎样?他压着声音玄玉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
赵王放下茶盏瓷底与石桌相碰发出裂帛般的响:赌约。
陛下若能在一月内灭唐收复长安赵某从此闭门锁院再不过问世事。
他向前一步阴影罩住陆九渊的龙纹靴若不能...陛下便回感业寺做你的比丘尼。
殿外的铜鹤香炉当啷坠地。
陆九渊只觉喉头一甜旧伤处的刀疤突然火辣辣地疼——那是当年在感业寺替武后挡刀留下的。
他望着赵王眼里的冷光突然想起寺里老尼临终前的话:你这龙袍穿不稳的。
好。
他扯出个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月之约。
张员外是在赵王出李瑶居时追上的。
他扶着八字胡脸上堆着笑:赵王这赌约下得狠莫非有什么依仗? 赵王翻身上马缰绳在掌心绕了两圈:张员外可知李唐的李治前日已过黄河?他拍马而去声音被风卷散陛下还不知道呢。
张员外望着马蹄扬起的尘烟只觉后颈发凉。
他摸出袖中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李治亲征这局棋要变了。
而此刻的感业寺里管娣正蹲在佛堂前喂鸽子。
她望着檐角晃动的铜铃对身边的小尼笑道:你说那赌约要是输了...陛下的袈裟该是明黄还是月白? 小尼吓得捂住她的嘴:管姑姑莫要胡说! 管娣却笑得更欢了指尖沾了鸽食撒在地上。
鸽子扑棱棱飞起时她望着远处的宫墙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有些事该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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