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杀第33章 辕门外哭丧
咸阳城外禁军大营的辕门处气氛凝重。
李湛的死掀起的涟漪远不止于在军营之中。
他虽非李信嫡孙却是其孙辈子侄中较为出挑、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一个。
李信与蒙恬交情莫逆于公于私蒙挚都必须对这桩命案表现出足够的重视对李家给予应有的交代。
更何况那桩悬而未决、却已在咸阳权贵圈中心照不宣的联姻更让这层关系裹上了一层微妙关系。
所以表面功夫必须做足。
刚一出事情蒙挚便遣了亲信吕英快马加鞭前往李府报丧言辞恳切礼数周全做足了亲近惋惜的姿态。
与李湛有婚约的是魏恒将军的孙女魏珍。
魏恒与李信、蒙恬同属军功勋贵派系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休戚与共。
李湛一死这原本可能强强联合的局面瞬间变得复杂难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权衡与试探。
蒙挚虽心下烦厌却依旧一丝不苟地依照屯长的军阶规制为李湛操持丧仪。
棺木选的是军中能提供的上好柳木虽不奢华却也厚重结实。
一应葬殓之物皆按律置办挑不出错处。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魏恒将军的孙女魏珍竟在其兄魏庆的陪同下亲自来到了这充满肃杀之气的禁军大营。
名义上她是作为未亡人前来吊唁未婚夫婿魏庆则代表魏家以示对李家的慰问与对这场婚约的尊重。
李家的人早已到了哭声震天动地几乎要将营帐的顶棚掀翻。
女眷们捶胸顿足呼喊着李湛的乳名咒骂着那不得好死的凶徒。
男人们则面色沉痛围拢在一起言语间不断向蒙挚施压要求必须尽快缉拿真凶血债血偿还李湛一个公道否则他李家颜面何存? 李烽跪在棺木最前方哭得最为卖力嗓音嘶哑涕泪横流几乎要背过气去一声声“兄长死得冤啊!”嚎得人头皮发麻。
按常理蒙挚身为统领亲自到场督办已是极高规格。
然而今日的情况又自不同——李信大将军竟亲自来了。
李信并未披甲只着一身玄色深衣腰束革带须发虽已花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不怒自威。
他站在那具尚未盖棺的柳木棺椁前面色铁青看着里面那张覆盖着麻布、已无生气的年轻面孔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身侧肃立的蒙挚身上声音沉冷:“蒙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蒙挚抱拳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并不卑微声音平稳无波:“回大将军案情复杂仍在全力稽查之中。
” “稽查?”李信的声调微微拔高带着明显的不满“整整三日过去了!我李家一个堂堂屯长在你蒙挚的军营里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毒杀你竟连凶徒的影子都没摸到?这就是你蒙家统领禁军的能力?”这话已是极重不仅质问蒙挚更隐隐牵涉到蒙家的治军声誉。
李信亲自前来固然是痛惜孙辈夭折也未尝没有考察蒙挚临事处置能力的意思。
蒙挚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语气冷静得近乎刻板:“末将无能。
然凶手行事极为隐秘线索错综需得仔细甄别不敢妄下断论以免冤纵。
” 他生得极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常年不苟言笑面色冰封得了“冷面将军”的名号此刻在这等压力下依旧是一副遵循法度、油盐不进的模样。
李信被他这硬邦邦的回答噎了一下心中有火却不好当场对一个小辈发作得太狠只得将目光转向哭得最为夸张的李烽迁怒道:“嚎什么嚎!你兄长到底是如何出的事?你平日与他同营为伍就丝毫未曾察觉异常?就不晓得帮着蒙将军查探查探?” 李烽正哭得投入被这雷霆一吼吓得一个哆嗦慌忙用袖子抹了把糊满眼泪鼻涕的脸抬起头带着哭腔道:“祖父……孙儿、孙儿只是个小小屯长人微言轻这等大事哪有资格插手过问啊……”他这话说得委屈至极仿佛蒙挚多么专横跋扈不让他沾边一般。
“混账东西!”李信闻言更是火冒三丈花白的胡须都气得微微颤抖“资格?你是我李家的儿郎死的也是我李家的子弟!在一处军营便是袍泽谈何资格?难道平日里你们兄弟之间就毫无照应吗?!”他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李烽的父母见状连滚爬爬地扑过来跪倒在李信脚边连连磕头替他解释:“大伯息怒!大伯息怒啊!烽儿年纪小不懂事……湛哥儿、湛哥儿他平日性子高不太、不太带着烽儿玩……他们虽是兄弟可、可终究是隔了一房的……”他们越是解释越是欲盖弥彰凸显出李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亦有亲疏远近资源倾轧。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是戳中了李信的痛处。
他猛地一拍禁军大营的辕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怒吼道:“放屁!什么隔了一房?当年老夫在战场上厮杀刀箭无眼何时分过你是哪一房?你们的父亲李家的弟兄哪个不是老夫从死人堆里亲手扒拉出来的?!如今太平了倒在自己窝里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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