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寒门辅臣第五十章 胡相皇帝出淮右啊
自淮安府山阳至扬州府瓜州这一段大运河即赫赫有名的邗沟。
邗沟连通淮河与长江历史悠久。
春秋时期吴国开凿邗沟。
后隋炀帝“发淮南民十余万开邗沟自山阳至扬江”。
这一条河道的存在让淮安府、扬州府成为了“南必得而后进取有资北必得而后饷运无阻”的军事重地无论是北伐还是南征这里是绕不过去的。
顾正臣站在船头看着古老的河道与堤上不知年岁的柳树嘴角浮现出浅浅笑意。
梁家俊走上前背负双手感怀道:“千里长河一旦开亡隋波浪九天来。
锦帆未落干戈过惆怅龙舟更不回!可惜那隋炀帝因游乐暴虐而亡国。
” 顾正臣瞥了一眼梁家俊指了指河道:“晚唐时有一诗人皮日休曾站在船上感叹写下‘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的诗句难道梁兄不认为颇有道理?” 梁家俊摆了摆手严肃地说:“宁愿无此河万千百姓乐。
” 顾正臣淡然一笑没有再争辩。
在梁家俊的认知里节省民力休养生息就是最好的王道。
毕竟修河死了无数人花了无数钱还陪葬了一个王朝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这条河给后世人留下了多大便利多少财富养活了多少百姓供养了多少王朝消除了多少南北隔阂等等他都看不到。
一边享受着大运河的便利一边嘲讽着开凿大运河的隋炀帝。
这类人不在少数。
便在此时东堤柳后官道之上又一队驿使呼喝高声扬鞭催驰而过。
“这是第几批驿使了?” 梁家俊有些诧异。
顾正臣看着远处卷起的灰尘轻声说:“第二道。
” 梁家俊忧虑地说:“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们离开山阳时城内传出声响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顾正臣摇了摇头简单地回了句:“不知。
” 船行不过半个时辰又一道驿使从堤后跑了过去如此频繁的驿使让船上的众人也有些不安一个个讨论猜测。
“定是北方有军情这才有驿使疾驰不断。
” “不然兴许是哪处造了水灾。
” “你们都不对这应是中都那传喜讯的……” “兄台的意思是?” “难道诸位不曾听闻中都营造三年皇城及禁垣的城墙已是完工。
驿使传报喜讯自是一重接一重凤阳守备凤阳官员营造官员哪个不需要派人贺喜说不得还会有驿使你们看那不是第四波驿使这应该是庆贺中都功臣庙、城隍庙完工的……” 顾正臣看向白袍宽大、侃侃而谈的中年人此人有些富态似乎对中都事颇为了解。
不过他错了这些驿使绝不是中都派的。
若是中都驿使走陆路何必绕一个大圈直奔滁州从江浦渡江就到金陵了没必要跑山阳附近来。
很显然这些驿使是因为“盐徒”一事报信的。
知府衙门要上报漕运公署也要上报大河卫有守备职责不能不通报还有个应该是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吧盐徒毕竟出自盐户两淮都转盐运使总得表个态说明下情况。
老朱无恶不作的盐徒挑衅了朝廷的威严你是不是该下一道旨意严厉盘查盐徒让这运河至此靖平?是不是应该派几个御史看看盐户的生活想办法杜绝盐户成盐徒? 顾正臣如同一个野蛮的观棋者突兀地往大明官场的棋盘上丢了一颗棋子。
不起眼但要命。
两日后金陵中书省。
胡惟庸将一份奏疏合拢端起已冷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说了句:“人走茶凉人在茶也会凉啊。
” 参知政事冯冕听闻之后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差人重新沏了一壶茶接过之后亲自端到了胡惟庸的桌案上:“胡相这暑气尚未完全褪去喝冷茶对身体总归不好。
” 胡惟庸深深看了一眼冯冕接过茶碗:“听说诚意伯已经动身要来金陵请罪了。
冯参政你认为皇帝会宽恕他吗?” 冯冕收起冷茶碗谦卑地说:“皇帝已下旨夺了诚意伯的俸禄已然等同于夺了其爵位。
由此可见谈洋王气一事触怒了皇帝即使是诚意伯来金陵陈情也难脱罪。
只是……” “只是什么?” 胡惟庸脸色一沉。
冯冕连忙说:“只是诚意伯功高在朝堂中关系众多又跟随皇帝多年念及旧情可能会网开一面。
” “是吗?” 胡惟庸微微皱眉。
冯冕谨慎地说了句:“胡相皇帝出淮右啊……” 胡惟庸凝眸盯着冯冕。
此人所言有道理啊皇帝出身在淮右就老朱家连一块地都不姓朱更谈不上有什么王气、龙脉他却能成为大明开国皇帝九五之尊在他心里当真相信王气吗? 用谈洋王气一事攻击刘伯温皇帝动怒可也只是夺其俸禄这相当于给个警告远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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