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之价第85章 魔鬼的馈赠
那个透明的、装着白色药片和压缩饼干的塑料袋静静地躺在门边的阴影里像一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
它散发出的不再是馊臭而是一种更隐蔽、更危险的诱惑——洁净规整代表着“正常”世界的秩序和生存最基本的保障。
李琟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无法从那个塑料袋上移开。
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条神经都在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疯狂地呐喊着让他爬过去撕开包装将那些能维持生命的东西吞下去。
干渴的喉咙甚至开始分泌出少许带着铁锈味的唾液这是身体在绝望中最后的自救尝试。
幻觉中的玉兰幼芽依旧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但那光芒在现实的生存危机面前显得如此虚幻如此……奢侈。
它能慰藉精神却无法阻止肉体的消亡。
“屠夫”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着李琟的理智。
是怜悯?绝无可能。
是实验需要?确保样本不会过早损坏?还是说这是一种更精妙的摧毁?先给予希望给予生存的机会让他重新建立起对“生”的渴望然后再当着他的面将这渴望更残忍地碾碎? 他想起保险箱里那些照片那些被并置的美好与狰狞。
“屠夫”深谙此道。
他懂得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如何将希望本身变成最恶毒的刑具。
吃还是不吃? 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生存选择而是一个灵魂的岔路口。
吃下去他或许能活但意味着他向这套规则低头承认自己可以被“饲养”可以被“施舍”。
他将失去最后那点支撑着他的、近乎固执的尊严他将真正沦为“屠夫”游戏棋盘上一枚被随意拿捏的棋子。
不吃他可能死。
在这片无人知晓的黑暗里像一粒尘埃般消失。
他的反抗他的坚持他与那个未知同盟者建立起来的脆弱连接都将随之湮灭。
哪一种结局更符合“屠夫”的期待? 李琟的嘴唇翕动着干裂的皮屑剥落带来细微的刺痛。
他试图思考但大脑像一团被煮过头的糨糊混沌而滞重。
幻觉与现实交织玉兰的微光与塑料袋的轮廓在视野里重叠、晃动。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裤袋里那片干燥的玉兰叶子。
脆弱的一捻即碎的触感。
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混乱的思绪。
阿芳染血的脸妹妹小雅在玉兰花下的笑容硬币冰冷的触感粉笔刻痕的轮廓还有……那片被掩埋的、或许永远无法发芽的种子…… 这些碎片这些连接这些属于“李琟”这个人的、尚未被完全磨灭的印记汇聚成一股微弱却执拗的力量。
他不能吃。
至少不能以这种完全屈服的方式吃。
他慢慢地、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一点身体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塑料袋。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不再仅仅是挣扎和渴望而是多了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算计。
他在评估。
评估那药片可能的作用。
是止痛?是抗生素?还是某种精神控制的药物?评估那块压缩饼干的分量能提供多少能量能支撑他多久。
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陷阱前冷静地权衡着猎人的饵食里可能隐藏的钩索。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爬向门口。
他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只是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极其缓慢地、再次伸向了身前那片掩埋了种子的泥土。
他的手指不是去抚摸那幻觉中的幼芽。
而是开始用指尖极其艰难地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挖掘。
不是挖掘种子。
而是在种子旁边挖掘另一个更浅、更小的坑。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每一次指尖与地面的摩擦都耗费着他巨大的体力。
汗水混合着污垢从额头滚落。
终于一个小指指尖大小的浅坑挖好了。
他停下来喘息着目光转向门口的塑料袋。
又过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他开始向门口的方向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挪动身体。
不是爬行而是像蠕虫一样用肘部和膝盖的力量拖拽着自己沉重的躯干。
这段短短的距离仿佛耗尽了他人生的全部力气。
眩晕感一次次袭来他不得不停下来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等待那阵天旋地转过去。
终于他的手指触碰到了那个冰冷的塑料袋。
他没有立刻拿起它。
而是就着门外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如果那能被称为光线的话)仔细地“观察”着塑料袋里的东西。
药片白色无标记。
饼干真空包装看起来是普通的军用压缩干粮。
他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没有触动那个塑料袋而是用指甲极其轻巧地在塑料袋靠近封口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划开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小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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