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李语第298章 我们才真正开始
春社日再度来临京城的风里裹着泥土翻新的气息像是大地从沉睡中苏醒的第一声呼吸。
思辨园已非昔日小院而是由原本的“敢问”石柱扩建而成的一方开阔广场。
青石铺地回廊环抱墙上不再是墨迹斑驳的纸张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镌刻其上的铭文——每一道刻痕都曾是一个人压在心底多年不敢出口的质问如今被永久留下映着晨光如刀锋般锐利。
小核桃站在新立的“问天下”碑前一袭素衣未饰珠玉却比任何凤冠霞帔更令人不敢直视。
她身后是来自十七州推选而出的百姓代表有田间老农、市井商贾、边关戍卒甚至还有背着竹篓赶了十日山路来的女塾师。
他们衣衫粗陋肤色深浅不一但站在这里时脊梁无一不是挺得笔直。
“今日”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凿子敲进每个人的心底“第一条由民议推动的立法正式通过——《民评官法》施行。
” 全场骤然寂静仿佛连风都停了一瞬。
“自即日起凡地方官员任期届满须经辖区百姓匿名评分。
六成满意者方可升迁;不足者罢职查办三年内不得任实权之职。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一张张或惊疑、或激动、或难以置信的脸“这不是恩赐是归还。
权力本就不该悬于高阁它来自土地就该回到土地里去检验。
” 话音落下人群久久无声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哭喊。
有人跪倒在地以额触地;有人相拥而泣仿佛活到了重生的一天。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眼角淌着浑浊的泪:“姑娘……我跪了三年求族长归还祖上传下的三亩地他只笑我说梦话。
如今这法子……真能管住当官的?” 小核桃没有回答而是走下台阶亲手扶住老人枯瘦的手。
“现在打分的是你。
”她说。
老妇浑身一震嘴唇哆嗦着终是重重点头那动作极慢却像是要把这一生被压弯的腰一寸寸挺回来。
远处宫墙之外一道玄色身影静静伫立。
萧玦没有穿龙袍也未带仪仗。
他摘下发冠塞入袖中斗篷微扬混入市井人流如一片落叶飘入春潮。
他的脚步很轻几乎融进了喧闹的人声里唯有那双眼睛冷峻而深邃将台上每一幕都收入眼底。
两个孩童蹲在园外石阶上用炭笔在纸上画来画去争得面红耳赤。
“当然是皇帝厉害!他能调千军万马!”一个男孩拍着胸脯嚷道。
另一个摇头:“可你看墙上写的那些话哪条不是先出现在《问录》里?皇帝也是照着改的!没有‘问政于民’哪来的《民评官法’?” 萧玦听着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靠近只是默默转身融进晨雾深处。
次日清晨太极殿钟鼓齐鸣百官入朝。
圣旨宣下那一刻满殿震惊。
“废‘朕即天命’旧制。
”萧玦端坐龙椅声如寒泉击玉“自今日起国策定立必以‘民议为先实证为据’。
政令不出空谈律法不凭私意。
凡重大更张须有三州以上民评佐证方可议行。
” 他抬手轻抚案上新拟的匾额拓本一字一顿: “政事堂正门悬匾‘问天下’。
” 群臣伏地称颂有人激动得老泪纵横也有人脸色铁青指尖掐进掌心。
但他们都知道这个时代变了。
不再是君权神授的迷梦而是以问题为刃、以事实为盾的新纪元。
而在城南问学所油灯彻夜未熄。
小核桃坐在苏识曾用过的书案前面前堆满了泛黄的纸页——那是她从旧档、残卷、边角批注中一点一点搜集整理出的全部遗稿。
没有结论没有训诫只有无数个“为什么”层层嵌套的逻辑链环环相扣的推演路径。
她将这些汇编成册命名为《识见》。
序言落笔时窗外雨落如织。
“她从未告诉我们答案”墨迹沉稳“因为她教会我们如何自己找到。
” 这本书很快被列入新科举辅读教材。
民间争相传抄甚至有学子将其拆解为“识见十问法”用于辩策实战。
有人惊叹其思维之缜密如刀剖竹;也有人畏惧其冷峻无情仿佛一切情感、信仰都能被拆解为可分析的数据。
可唯有少数人明白——这正是苏识最可怕的地方。
她不在了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地活着。
她的思想成了制度她的方法成了武器她的存在本身成了一种无法抹除的认知范式。
某夜小核桃合上最后一页校稿抬头望向院中那棵老槐树。
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恍若低语。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苏识倚在廊下看着宫灯摇曳曾淡淡地说过一句:“人心最难测但行为总有模式。
只要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能让他们按照你想要的方式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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