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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李语第245章 你非得等个信号

北境的风刮得人骨头缝里都生疼。

白砚站在村塾外那堵斑驳的土墙前衣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墙上贴满了纸条墨迹歪斜、笔画稚嫩却透着一股子倔强的生命力。

有孩子用炭笔画下麦芽弯曲的模样像一只挣扎着要伸直的手指;有孩子记下每日土壤干湿程度精确到“指甲掐入三痕”;更有甚者竟用米粒在纸上排成序列推演一季作物的成长周期——仿佛这粒种子不是种在田里而是种进了他们的脑子里。

最上方一张薄纸被特意加框字迹清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它不是听谁的话才长的是它自己不想再缩着了。

” 白砚盯着那句话良久未动。

他忽然抬手从袖中取出半截炭笔在墙角空白处轻轻写下一行小字:“若它哪天不长了你们会怪土还是怪它?” 写完他转身就走脚步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地上。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来的也没人注意到他是何时离去。

可第二天清晨村塾门口已围了一群吵得面红耳赤的孩子。

“当然是怪土!”一个胖乎乎的小子跺脚“土要是肥芽就壮!我爹说好苗靠地养!” “不对!”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跳起来反驳“识谷能在沙地活!苏姑姑留下的书里说了心不到地再肥也没用!” “可问题是——”一名瘦弱少年低头看着陶罐里那颗始终未发芽的种子声音很轻“如果种子根本不想出来呢?就像冬眠的蛇叫不醒……那我们怎么办?等吗?还是把它挖出来逼它长?” 争论越演越烈连教书先生都插不上话。

直到有个最小的孩子怯生生举手:“我们可以……留一块地不种。

” 众人一愣。

“每年都留。

”孩子眼神亮得惊人“看它们会不会自己回来。

” 寂静片刻掌声雷动。

“休田日”就此定下。

不是惩戒不是仪式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任——对土地对种子也对自己所信之“识”的耐心。

白砚在远处山坡上望见这一幕没有靠近。

他只是默默走进窗边那个废弃的共修坊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枚铜铃残片轻轻压进窗台上的陶罐里。

罐中泥土松软中央那颗石谷静静躺着尚未破壳。

风从门缝钻进来拂过铃片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颤音。

像是回应又像是告别。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西北游学驿正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争执。

《止观录》自萧玦推行以来早已成为各地学堂必修典籍而其中衍生出的图解体系更是百花齐放。

如今随着“识谷”成名那页脚不起眼的倒扣小碗符号也被奉为圣物。

“此乃真传印记!”一派学子高举绘有“碗形麦芽”的旗帜神情肃穆“无此标识何谈正统?” 另一派则冷笑反驳:“荒谬!苏姑姑教的是思维不是图腾!心中若有识何须外相?真识学者心中无碗!” 双方僵持不下言语渐趋激烈最后竟决定以投壶决胜负——赢者定名败者焚旗。

消息传出时白砚正好路过驿站。

他没劝也没评只让人取来一只粗陶碗盛满清水置于院中烈日之下。

“你们说碗是标志”他淡淡开口“那它什么时候最有用?” 众学子面面相觑。

有人答:“盛饭时。

” “装水时。

” “祭祀时。

” 白砚不语只静候半日。

正午过后阳光炽烈如刀碗中水悄然蒸尽唯余一圈白色水垢圆圆满满地印在地上。

他蹲下身指尖轻点那圈痕迹:“现在它是什么?” 无人应答。

风卷起尘土在地面划出细纹像是时间本身留下的批注。

终于一名少年低声说道:“是个圈。

” 白砚抬头目光掠过一张张震动的脸庞缓缓点头:“那就够了。

” 当晚两派学子齐聚庭院亲手点燃所有旗帜。

火焰升腾映红半边夜空。

他们将灰烬混入黄泥塑成无数无面陶环——无始无终无形无相却承载着共同的追问与思索。

次日黎明第一批陶环已被送往周边七州学堂附言仅一句:“此非信物乃问端。

” 风开始变了。

不再是单向吹拂也不再只是传递旨意的媒介。

它裹挟着孩童的笔记、农人的经验、边军的阵法、学子的思辨悄无声息地渗入王朝每一寸肌理。

而在紫宸殿深处萧玦接过密报目光扫过“陶环运动兴起”四字眉峰未动。

他放下竹简抬手轻敲案角三声。

内侍会意捧来新编《共修工具包》初样。

萧玦提笔朱批只落一字:“发。

” 窗外春阳正好照在御案一角摊开的《农政辑要·补遗》上。

那粒裂壳麦芽的图案静卧页角依旧沉默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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