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红妆生物学军医第33章 表面依旧
日头渐高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
凌霜依旧坐在案前那封来自京城的信笺如同烙铁般烫在她的心头每一个字都反复灼烧着她的思绪。
帐外的喧嚣——士兵操练的呼喝、马蹄踏过土地的闷响、工匠修补器械的叮当声——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枯坐下去。
她是药王谷的传人是云霞关的医官更是大将军江蓠的妹妹。
她有自己的职责有必须面对的人和事。
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激烈的挣扎已被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看似平静无波的深潭只是潭水之下暗流汹涌寒意刺骨。
她将信笺仔细折好收入一个上了锁的小匣中仿佛要将那些扰人的话语也一并封存。
然后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裙深吸一口气掀帘走了出去。
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下眼脚步却不停径直朝着伤兵营的方向走去。
姿态依旧挺拔步履依旧沉稳与往日并无不同甚至那下颌微抬的弧度都维持着药王谷传人固有的清傲。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踏出都像是在冰面上行走小心翼翼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生怕一个不慎便坠入万丈深渊。
伤兵营内气息混杂。
草药味、血腥气、还有士兵们压抑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
凌霜甫一踏入目光便习惯性地先扫过自己负责的区域确认伤患情况。
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瞥向了营帐的另一侧。
苏芷果然在那里。
她正蹲在一个伤兵的床榻前低头专注地检查着伤口。
晨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神情平静而认真。
旁边一个小药童递上干净的棉纱和药膏她接过的动作熟练而自然。
一切看起来都与往常一样她沉浸在她的“工作”中似乎昨夜那场短暂的交流并未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特殊的印记。
凌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细微却清晰。
她迅速收回目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伤患身上。
她走到一个因刀伤发热的士兵床前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她凝神诊脉脉象浮数而有力是邪热内蕴之兆。
“伤口可有红肿加剧?疼痛是否难以忍受?”她开口询问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那士兵忍着不适恭敬地回答:“回凌姑娘伤口处是又红又肿碰一下就钻心地疼……” 凌霜点了点头取过银针准备为其施针泄热。
她的手法精准落针稳而快展现着药王谷扎实的功底。
然而在进行这一切的时候她的一部分心神却像是不受控制的游丝悄然飘向了苏芷所在的方向。
她听到苏芷正在对另一个伤兵说话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这线必须拆了伤口内部有积液若不引出还会反复发热。
会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 然后是轻微的、利落的剪断缝合线的声音以及伤兵压抑的抽气声。
凌霜下针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拆线……引流……这些词汇以及其背后代表的处理方式与她所学截然不同。
若是以前她定会在心中嗤之以鼻认为这是粗暴干预有违人体自然愈合之理。
可此刻听着苏芷那冷静的指令想着赵铁柱那险些因“自然愈合”而丧命的伤口她竟无法立刻生出全然的否定。
这种认知上的动摇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恐慌。
她强迫自己凝神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银针上。
可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
姐姐信中的话语再次回响——“看似‘有效’却根基不正”、“动摇军心”、“损及英名”……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枷锁让她刚刚有所松动的心防再次加固。
是啊苏芷的方法再奇效终究是旁门左道不合正统。
自己身为药王谷传人若与之过从甚密甚至流露出认可之意旁人会如何看待药王谷?哥哥(江蓠)的声誉是否会因此受到牵连? 一种沉重的负罪感攫住了她。
仿佛她昨夜那一瞬间的动摇今晨那一次短暂的交流已然是一种背叛。
当她在伤兵营中穿梭为不同伤患诊治时她刻意避开了与苏芷有任何眼神接触的机会。
若是不得不路过苏芷正在处理伤患的区域她便目不斜视步履加快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疏离。
有药童按照苏芷之前推广的法子端着用沸水煮过、又在烈酒中浸泡过的器械经过她身边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如往常那般可能出言纠正或质疑但也没有任何表示认可的迹象。
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物件。
这种刻意的、冰冷的沉默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她与苏芷之间。
昨日那短暂缓和的气氛如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流冻结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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