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Black深渊第20章 泡面与简历
城中村的第一夜陈默几乎彻夜未眠。
隔壁夫妻下夜班回来的吵闹声、走廊里彻夜不息的脚步声和咳嗽声、楼下夜市喧嚣的余波、老鼠在天花板夹层里窸窣奔跑的动静、以及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陌生感……所有的一切都像细密的针不断刺戳着他的神经。
铁架床稍微一动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身下的旧床单也无法给他任何安全感只觉得有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在爬。
天刚蒙蒙亮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眶深陷头痛欲裂。
公用厕所门口已经排起了队他等了很久才得以解决生理需求并用冰冷刺骨、带着铁锈味的水胡乱抹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脸色蜡黄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干了魂灵的躯壳。
生存的压力比清晨的寒意更刺骨。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叠迅速消瘦下去的钞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必须立刻找到收入来源任何来源!否则他连这个三百五一个月的鸽子笼都将失去彻底流落街头。
他没有电脑没有网络。
唯一能连接外部求职世界的通道只剩下——网吧。
村子深处就有一家招牌油腻昏暗写着“极速网吧”四个字。
推开厚重的、脏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门帘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烟味、泡面味、汗臭味、脚臭味、以及机器过热散发出的塑料焦糊味混合成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属于底层娱乐场所的专属气息。
大厅里光线昏暗密密麻麻地排满了老旧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游戏光效和影视画面。
大多数机位上坐着的人眼神迷离叼着烟大声叫骂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空气烟雾缭绕键盘鼠标噼啪作响夹杂着各种脏话和呼喊。
陈默窒息了几秒才硬着头皮走到前台。
网管是个打着唇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年轻人机械地报着价:“临时卡押金十块一小时四块包夜二十。
” 价格让陈默的心又抽搐了一下。
他递过一张十元钞票换来一张油腻的磁卡和一个机位号。
他找到那个位于最角落里、键盘缝里塞满烟灰和不明污渍的机位。
坐下时椅子发出危险的嘎吱声。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承载着最后希望的磁卡插入卡槽启动了电脑。
主机轰鸣着像一头疲惫的老牛慢吞吞地加载着系统。
这段时间对他而言每一秒都是奢侈的浪费。
他环顾四周看到旁边一个头发油腻、眼窝深陷的年轻人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疯狂地敲击键盘屏幕上是一个他看不懂的、画面绚丽的游戏。
另一边一个中年男人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屏幕上还播放着模糊的视频。
在这里他是唯一的异类。
别人来这里是为了逃避现实沉浸虚拟;而他却是为了在虚拟中寻找一丝现实生存的可能。
电脑终于启动完毕。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浏览器登录求职网站。
邮箱里依旧空空如也只有几封系统推送的垃圾邮件和无关紧要的新闻订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周围令人不适的环境开始新一轮的海投。
这一次他彻底放弃了所有门槛和专业限制。
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艰难地移动着。
搜索关键词从“硬件工程师”、“技术支持”变成了“销售专员”、“电话客服”、“网络推广”、“行政助理”、“仓库管理员”、“保安”……甚至“学徒”、“杂工”。
每输入一个关键词他的自尊心就像被钝刀割掉一小块。
那些他曾经不屑一顾、认为毫无技术含量的岗位此刻却需要他屏息凝神仔细阅读要求然后怀着卑微的希望将那份单薄的简历投递出去。
简历早已被他修改得面目全非。
试图突出所谓的“沟通能力”、“抗压能力”、“学习能力”将所有的骄傲和专业性深深掩埋。
他甚至不敢再期望一份“正式”的工作只要日结只要包吃住只要……能给钱。
时间在浑浊的空气和焦虑的投递中一点点流逝。
机时费用像沙漏一样提醒着他资金的流逝。
他不敢多待定了两个小时的闹钟。
中午他走出网吧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在路边摊买了两包最便宜的袋装泡面又去小卖部买了一个塑料饭盒和一个暖水瓶——这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主要餐具和热水来源。
回到那间阴暗的隔间他小心翼翼地撕开调料包将面饼放进饭盒走到走廊尽头那个肮脏不堪的公用热水器前接满开水。
然后端回房间盖上盖子利用那点可怜的热度将面焖熟。
几分钟后他揭开盖子一股浓烈的、廉价的味精和香精气味弥漫开来。
他坐在床沿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那碗毫无营养、只是为了填充胃袋、维持最基本生命能量的食物。
面条软塌塌的汤咸得发苦。
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着生活的苦涩和自身的无能。
下午他再次走进那家网吧重复上午的过程。
投递刷新失望。
偶尔有几个电话打进来他都会心脏狂跳地冲到网吧外面相对安静的地方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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