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轨迹录第797章 那通没有哭声的求救电话
档案室特有的陈旧纸墨味儿混合着灰尘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我蹲在地上在贴着“2018-2020合同”的箱子里翻找那份该死的续签协议副本指尖沾满了灰。
光线从高处那扇狭小的气窗投下来只照亮了漂浮的尘埃。
就在我脖子发酸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压低的叹息。
“田颖?还没找到?” 是林姐。
她侧身挤进来靠着冰冷的铁皮柜整个人像一张紧绷的弓。
她手里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眼神飘忽地落在墙角那堆蒙尘的旧档案上没看我。
“快了林姐”我拍掉手上的灰视线扫过她异常苍白的脸“……你脸色不太好?” 她没立刻回答只是低头解锁手机指尖划过屏幕动作有些滞涩。
屏幕的光照亮她眼下浓重的青黑。
“听说了吗?就昨天我表妹小雅……又给我打电话了。
”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还是在半夜。
” 我知道小雅。
去年林姐说起她时语气里还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其不争。
那是个倔得像头小驴的姑娘大学刚毕业一头扎进了爱情里对象是个家在西南大山深处的小伙子。
她父亲老张一个在北方小城开了半辈子五金店的倔老头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摔了个遍最后指着门吼:“你今天敢跟那小子走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我们老张家没你这个人!” 小雅真的就那样走了婚礼那天男方村子热热闹闹娘家人席位上空空荡荡连个堂亲都没去。
父女俩也就此断了联系。
亲爹的话像淬了冰的刀子斩断得干干净净。
林姐把手机递到我眼前。
屏幕上是好几张照片视角晃动模糊显然是匆忙中拍的——盘旋的土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嵌在陡峭得令人眩晕的山崖边简陋的土坯房摇摇欲坠地贴着山坡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刮走木窗框歪斜着糊着的塑料布在风里呼啦啦地响。
最后一张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穿着褪色起球的旧棉衣正费力地弯着腰在屋旁一小块斜坡地上挖着什么头发潦草地挽着肩膀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土。
那是小雅。
仅仅一年多的光景那个曾经穿着碎花裙子、在图书馆阳光下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背影已透出一种与其年龄格格不入的沉重和苍凉。
背景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巨大、沉默、苍茫将那个小小的身影和那间破败的屋子挤压得如同尘埃般渺小。
“这是……老张叔拍的?”我心口像被人攥紧了闷得喘不过气。
“嗯。
”林姐收回手机声音低下去“老头子嘴硬了一辈子到底是亲闺女……偷偷摸摸打听自己买票倒了三趟绿皮火车又搭了半天那种摇摇晃晃、车门都快关不上的破中巴最后还走了十几里山路……一千二百多公里啊一个人摸到那个山旮旯里去了。
”她顿了顿吸了下鼻子“他说站在那个村口看着那几间快塌了的破房子看着山脚下那一点点可怜巴巴的、石头比土还多的薄田再看远处雾蒙蒙望不到边的山……腿都软了。
他这辈子吃苦耐劳什么穷没见过?可那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要过的日子啊!”林姐的声音哽住了眼圈瞬间通红“老头子躲在村口那棵老树后头看着小雅提着个笨重的木桶出来倒水那桶沉得她走路都打晃……就那么远远看着他说自己的眼泪啊根本止不住哗哗地流糊了一脸。
不敢让她看见最后跺跺脚揣着那颗碎成渣的心又一路流着泪回去了……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狠下心打断她的腿也不能让她跳进那个火坑里。
” 档案室里死寂一片只有排风扇发出沉闷单调的嗡鸣。
那几张照片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和老张无声的泪沉甸甸地压在我们心头。
我找不到任何一句安慰的话只能默默地把刚翻出来的一份文件递给她指尖冰凉。
那“火坑”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心里发慌。
日子在公司无尽的报表、会议和流程流转中往前碾磨。
小雅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林姐偶尔失神的凝视和陡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里泛起一点微弱的涟漪旋即又沉入水底。
直到一个多月后一个异常闷热的午后蝉鸣声嘶力竭像是要把最后一点生命力都榨干。
办公室空调的冷气似乎都被这粘稠的热度吞噬了只剩下徒劳的嗡嗡声。
林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声音尖锐而固执。
她瞥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像见了鬼一样猛地抓起手机冲出了办公室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慌乱急促。
茶水间就在我们部门斜对面磨砂玻璃门被她“砰”地一声带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和电话铃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沉寂弥漫开来。
我能感觉到周围几个同事无声交换的眼色。
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
过了足足有十分钟也许更久那扇磨砂玻璃门才被推开。
林姐走了出来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眶下那圈乌青更深了。
她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回座位拉开椅子坐下动作迟缓得像个提线木偶。
她没有立刻开始工作只是低着头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放在膝盖上指关节绷得死白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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