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第509章 襄阳风云
江北的寒风似乎也懂得审时度势在玄黑秦旗所至之处变得温顺却在盱眙城头化作了凄厉的呜咽卷动着残破的“宋”字旗发出不甘的嘶鸣。
盱眙这座控扼淮水南岸、背靠山峦的坚城成了北秦东路大军南征途中第一块也可能是最大的一块硬骨头。
它不像寿阳、谯郡那般望风归附也不像淮阴那样内部生变。
它像一颗沉默而顽固的钉子死死地楔在江北已然变色的大地上。
守将臧舜一个在刘宋将星中并不显赫的名字此刻却以其决绝的姿态成为了北秦大军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并非宗室亲贵也非门阀子弟能坐上盱眙守将之位凭的是实打实的军功和一丝不苟的忠诚。
这份忠诚在如今遍地降旗的江北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悲壮。
当北秦先锋李粲的招降使者趾高气扬地来到城下宣读着那套早已娴熟的劝降文书时回应他的是一支从城头精准射下的弩箭狠狠地钉在使者马前的土地上箭羽兀自颤抖。
“臧舜世受宋恩唯有城存与存城亡与亡!欲得盱眙唯以血来换!”城楼上传来臧舜嘶哑却斩钉截铁的怒吼声传四野。
李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自南下以来一路顺遂几乎让他忘了真正的战争本该有的模样。
臧舜的拒绝像一记耳光抽醒了弥漫在军中的些许骄矜之气。
消息传回中军王镇恶并无太多意外只是淡淡下令:“既不肯降那便拔了它。
正好也让儿郎们见见血练练手。
传令工械营前出架设步卒围城困死他们。
” 黑色的潮水再次涌动但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漫灌而是带着冰冷杀意的合围。
北秦大军将盱眙围得水泄不通营寨连绵旌旗如云肃杀之气冲散了天空的流云。
围城战就此拉开序幕。
最初的几天是令人窒息的对峙和试探。
北秦的游骑兵如同狼群般环绕城池切断一切对外联系射杀任何企图出入的信使或樵夫。
城内的守军则拼死加固城防搬运滚木礌石熬制金汁每一个垛口后面都闪烁着警惕而绝望的眼睛。
他们知道不会有援军了。
建康在内战江州在内战整个南朝都在流血谁会在意一座江北孤城的存亡? 臧舜每日巡城甲胄不离身眼窝深陷却目光如炬。
他尽可能地鼓舞着士气:“吾辈食宋禄当为宋死!盱眙虽小乃江淮锁钥!多守一日便可为江南多争取一日准备!身后即是家园退无可退!”话语悲壮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
真正的风暴在北秦工械营完成部署后骤然降临。
首先发言的是巨大的配重投石机。
这些庞大的怪物在工械营匠师和士卒的协作下于城外安全距离被快速组装起来。
随着令人牙酸的绞盘声和配重箱轰然落下的巨响一颗颗磨盘大的巨石被抛向空中划着死亡的弧线狠狠地砸向盱眙城墙。
轰!轰隆!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接连不断。
夯土的城墙在颤抖女墙被砸得粉碎箭楼木屑纷飞。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守军惊恐的呼喊和凄厉的惨叫。
碎石四溅中者非死即伤。
一块巨石甚至砸穿了城内靠近城墙的一处民居引发大火和哭嚎。
守军也有投石机但无论是数量、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远不及。
他们的反击如同孩童投掷的石子落在北秦军阵前显得无力而可笑。
紧接着如同移动高塔般的巢车被缓缓推向前线。
这些巨物高达数丈甚至超过城头外覆生牛皮以防火箭内藏精锐甲士。
一旦靠近城墙放下吊桥甲士便可直接冲上城头进行最残酷的接舷战。
“火箭!集中火力射那些巢车!”臧舜声嘶力竭地命令。
城头箭如雨下带着火焰的箭矢钉在巢车的牛皮上确实引燃了一些火头。
但北秦工械营早有准备巢车后的辅兵迅速以泥沙扑救同时巢车上的秦军弩手也以更密集的箭雨覆盖城头压制守军。
惨烈的远程对射和攀登作战在城墙上处处上演。
不断有秦军甲士从巢车跃上城头与守军展开白刃厮杀;也不断有守军抱着点燃的火油罐嚎叫着从城头跳下与下方的巢车或攻城梯同归于尽。
鲜血染红了斑驳的城墙尸体堆积如山。
而在地下另一场无声的战争也在同步进行。
北秦的工兵开始挖掘地道试图绕过坚固的城墙直接挖入城内或挖塌城墙地基。
臧舜显然也防着这一手。
他命令在城内紧贴城墙的地方埋设大量的大瓮派耳朵灵敏的士兵日夜监听。
一旦听到地下有异常的挖掘声便立刻判断方位要么组织人手向下挖掘反地道进行拦截搏杀要么直接向推测的地道方向灌入烟毒、沸水。
盱眙这座孤城仿佛化成了一头浑身是刺的困兽在绝望中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每一次北秦军的进攻都被他们以血肉之躯和同归于尽的狠厉勉强击退。
城下北秦军的伤亡数字开始出现虽然远小于守军但毕竟不再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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