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异闻录第355章 雪夜白狼王
小兴安岭的冬天刀子似的风能刮进人的骨缝里。
一九八五年这年雪下得邪乎刚进十月山就封了。
老猎人胡全福坐在自家炕头擦着他那杆老旧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枪托上的磨痕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藏着故事。
胡爷今年四十九猎户村里数得上号的老猎人。
可他心里清楚胡家男人有个坎——活不过五十。
他爷爷四十九岁那年死在狼嘴下找到时只剩半拉身子;他爹更邪门四十九岁生日那天晚上好好地在炕上睡着第二天就没了气身上满是狼爪印可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爹公社送来些煤我给您拢上火。
”儿媳妇桂珍在外屋喊道。
胡爷应了一声继续擦他的枪。
这把枪还是六几年时林场武装部发的跟他三十多年毙过的狼少说也有二十头。
其中最特别的是那头白狼王。
那是一九六〇年冬饥荒年月山里猎物少。
公社下令组织打狼队因为狼群开始袭击牲畜甚至伤了人。
那时胡爷还是小胡枪法已是村里顶尖。
在山坳里他第一次见到那只通体雪白的狼王——它比普通狼大上一圈眼神不像野兽倒像藏着什么古老的精魂。
白狼王中枪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胡爷记了一辈子——不是仇恨倒像是认住了他。
“胡爷!不好啦!”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村支书王建国顶着风雪闯进来“屯西老李家牲口圈昨晚遭狼了两头羊被咬死地上脚印...有大的邪乎!” 胡爷心里咯噔一下。
二十五年来每次出事前都有类似的大脚印。
“我去看看。
”他披上羊皮袄拎起枪就往外走。
屯西老李家围了不少人。
雪地上的确有一串比其他狼脚印大近一倍的爪印从山林延伸至牲口圈又返回山林。
“这是...那白狼的崽子来找后账了?”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一句。
顿时没人接话了。
老辈人都记得胡家那条诅咒只是平日里谁也不提。
“瞎咧咧啥!”王支书呵斥道“肯定是哪只大个儿孤狼组织打狼队灭了就是。
” 胡爷蹲在脚印旁伸手比量一下眉头锁紧了。
这脚印和二十五年前白狼王的一模一样。
当晚胡爷把儿子铁山叫到跟前。
铁山三十出头在林场开拖拉机早就不打猎了。
“爹要我说你跟王支书说说别进山了。
明年您就五十了咱们小心点...” 胡爷摇头:“该来的躲不掉。
你太爷那会儿杀了第一只白狼;我杀了最后一只。
这债得有人还。
” 铁山急道:“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山上哪有白狼?兴许就是只大点的普通狼。
” 胡爷没争辩从炕柜底层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是一撮雪白的狼毛。
“这是我从那白狼王身上留下的。
你记住要是我没了你把这毛埋在十字路口千万别留家里。
” 铁山还要说什么外头突然传来凄厉的狼嚎由远及近仿佛就在屋后山上。
胡爷猛地起身抓过枪就往外冲。
铁山紧随其后。
父子二人冲到院中只见后山树林里点点绿光闪烁少说有十几只狼。
突然狼嚎戛然而止。
那些绿眼睛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它们在等我。
”胡爷喃喃道。
第二天胡爷去找了村里最老的萨满后人——八十岁的吴奶奶。
吴奶奶听完混浊的眼睛盯着胡爷:“白狼王是山神的使者你胡家杀了两只这是大忌。
按理说这债得血偿。
” “有没有解法?” 吴奶奶沉默许久从炕席下摸出个红布包:“冬至那天你进山把这个带上。
见到狼王魂你自个儿掂量着办。
记住山神不收无心之人。
” 转眼到了冬至。
前一夜胡爷梦见父亲血肉模糊地站在炕头身后是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胡爷收拾妥当把吴奶奶给的红布包揣进怀里又拿了三炷香、一壶酒。
“爹非得今天进山吗?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
”铁山拦在门口。
“就是今天。
”胡爷推开儿子“要是我明天日出没回来你就带着桂珍和孩子搬去县里。
” 铁山还要拦胡爷眼睛一瞪:“胡家的债不能牵连下一代!” 傍晚时分胡爷走到了当年击毙白狼王的那片山坳。
风越来越急雪花横着飞。
他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点燃香插在雪地里又洒了酒祭山神。
“白狼王!胡家全福来了!”他对着风雪呼喊。
没有回应只有风声呜咽。
天彻底黑透雪越下越大。
胡爷拢了堆火坐在石头旁。
他知道它们会来的。
子夜时分风突然停了林子里静得吓人。
胡爷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
他抬头四周不知何时已布满绿莹莹的眼睛——狼群把他包围了。
狼群分开一条道一道白影缓缓走来。
正是二十五年前那只白狼王通体雪白眼神依旧那么深邃只是身体有些透明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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