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浮萍第一卷泥里生童稚蜕变
第九章第六节 那年的夏天像是被老天爷打翻了酱油缸泼得双溪河浑身都是洗不掉的污渍。
往常清凌凌能看见河底鹅卵石的水整个汛期都混沌着稠得像未经稀释的酱油河面上总蒙着层油乎乎的膜太阳一晒就散发出酸馊的臭气连岸边的芦苇都蔫头耷脑的叶尖卷着焦黄色的边。
孩子们被这河水憋坏了。
往年夏天双溪河是天然的游乐场从清晨到黄昏河面上总漂着白花花的光屁股笑声能漫过半个镇子。
可今年大人们都捂着鼻子绕道走嘴里念叨着上游工厂排的脏水母亲更是把警告刻在我耳朵里:那水碰不得!沾了秋天生一身红豆豆痒得能把皮抓烂! 话是这么说可暑气像条大蒸笼把人困在里头骨头缝里都冒着热气。
看着河面上偶尔还敢扑腾的几个胆大的我心里像有小虫子爬。
终于趁母亲去上班的空档脱了裤衩就溜进了水里。
那水滑腻腻的裹在身上像层粘人的膜哪有往年的清爽?可哪怕是这样冰凉的触感还是瞬间浇灭了身上的燥火。
我憋着气游到对岸脚一沾泥就赶紧往回游生怕耽误了时辰。
上岸时浑身都泛着油光用指甲刮一下能带下层灰黑色的泥。
我慌慌张张跑回家把水缸里的水舀得见底从头到脚冲了三遍肥皂搓出的泡沫都带着点黄。
等母亲回来时水缸空得能映出人影我只能扛着扁担去小组的水龙头接水。
管水龙头的张老太是出了名的铁将军一天只开三次闸去早了等去晚了没我拎着两只铁皮桶在太阳底下站了快一个钟头才接满了两桶水。
扁担压在肩上咯吱咯吱地响水晃出桶沿打湿了裤脚。
外婆正好撞见我担水眼睛笑成了月牙:我们可夫长大了懂事了会帮家里干活了。
那声表扬像颗糖含在嘴里能甜半天。
从那以后看水缸里的水快见底我就主动拎着桶去接一趟趟跑直到水缸里的水晃出亮晶晶的光心里才踏实。
整个夏天就这么被拉长了像条没头没尾的影子。
不能去河里疯玩日子就显得格外慢。
有时去摸河蚌攒多了去卖掉能换几毛零花钱够买根冰棍或者一本小人书。
多数时候我躲在家里画画。
把姐姐藏的《红灯记》小人书翻出来对着上面的李玉和、李铁梅一笔一划地描。
铅笔芯用秃了就用小刀削削得手指头上都是铅灰。
画完一张就夹在课木里等暑假快结束时竟真的描完了一整本订起来像模像样的连母亲看了都愣了愣说:这画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暑假作业也做得格外用心。
以前总觉得写作业是熬刑今年却能耐着性子一道题一道题地算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等开学把作业交上去朱老师当着全班的面翻我的本子每一页都打了个鲜红的100你们都看看可夫的作业朱老师的声音亮亮的暑假里一点没松懈这才是好学生的样子! 新学期选班干部朱老师提名我当副班长。
正班长让朱宝珍当她根红苗正她稳重学习好朱老师点着名副班长就刘月萍和可夫你们俩脑子活多帮着点宝珍。
刘月萍就住我家对门梳着两条麻花辫小时候午睡常在一起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但长大了却陌生了她有时安安静静有时唧唧歪歪的。
我站起来时耳朵尖都发烫心里却像揣了只小鼓咚咚地跳。
当了班干部母亲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
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她一边给我洗衣服一边念叨以后少跟伞店高家的雪雪、理发店的老破细混在一起那些孩子连学都不上没个正形学不出好来。
还有隔壁杜家小子和小华也离远点。
母亲的话像道无形的墙。
高雪雪比我大三岁长得人高马大嗓门也粗;老破细是他的跟屁虫比我大六岁却瘦得像根柴火脸蜡黄蜡黄的人送外号老破细。
以前我们总凑在一起掏鸟窝、摸鱼虾他们鬼主意多我总跟在后面跑。
可现在我得躲着他们。
高雪雪来找过我两次我没理他后在学校门口喊我的名字我假装没听见低着头往教室里走。
第三次他们直接冲进了教室。
那是课间操刚结束教室里乱糟糟的高雪雪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可夫你装什么蒜?叫你几次你都不应把我们这空气?老破细在旁边煽风:就是当了个芝麻官就不认人了? 我甩开他的手:我妈不让我跟你们玩。
你妈不让?高雪雪眼睛瞪了起来你妈让你吃屎你也去?他的拳头挥过来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鼻子一酸热辣辣的液体就涌了出来。
我想还手可老破细也扑了上来两个人拧着我我两只拳头根本敌不过四只手后背被捶了好几下。
住手!后排的杨胜良和朱卫星喊着冲过来把我们拉开。
杨胜良推了高雪雪一把:杨胜良仗着自己也是身高马大不惧他们在教室里打人要不要脸?朱卫星护着我掏出自己的手帕给我擦鼻子。
高雪雪还想往前冲被杨胜良死死拽着杨胜良的力气不比他小老破细拉了他一把:算了老师快来了!两人瞪了我一眼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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